透心凉茶🍵

日复一日的工作中多了些许期待的情感，来得有些毫无头绪，却又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荡漾在心里，溅起的波纹越来越大，催动着心绪也跟着纷繁复杂起来，直至出门前也无法平复……

朴宰灿握着门把手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回到卧室，拉开衣柜的抽屉拿出香水喷了几喷，淡淡的花香抚平了心中了一丝躁动。

出门时间很早，到达地点时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却以外的看见已经在街边等着的朴栖含。褪下了工作日常驻的白色制服，取而代之的是修身的黑色衬衫，头发整齐的梳着，凭着身高的优势永远是人群中耀眼夺目的存在。

他无意识的转过头，却又精巧的看见了人群后方的朴宰灿，像每一次在病房四目相对时那样，含笑目视他，嘴唇微动，念道，“宰灿。”

那一刻，脚步不受控制的向他奔去，莫名的情愫拢在心底。

朴宰灿停在他身前，胸口轻微起伏，初秋的风携着木质香味迎面吹来，深沉又浓烈。明明是是让人安稳的味道，却觉得胸口像是掐了汁的杨梅，闷闷的发酸，酸涩蔓延全身浸过指尖，不受控制的蜷缩了起来。

“宰灿。”

名字又一次被唤起，这次是真真切切的听到，是时隔半月后重得的呼唤。

“好久不见。”

“……栖含哥，好久不见。”

朴栖含看着不断经过的行人，拉起朴宰灿的手腕向街边走去，“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吧。”

初秋的室外还冒着一丝热气，一进门就和空调房里的温度交融，多了些凉意浸入身体。咖啡厅的人不多，头顶的音响里放着歌，女歌手的声音清澈透亮。

找了个空位坐下后，朴栖含问，“有什么想喝的吗？”

“冰……”下意识脱口的冰美式在嘴里转了个弯，前些天通过了酒吧夜场驻唱的面试随即上岗，白天还要去饭店打工，每日连轴转，已然把冰美式当作续命水。

朴宰灿不想在难得的假期触霉头，于是改口，“巧克力拿铁吧。”

点单完成后饮品很快就端上来了，意外的看到朴栖含和他是一样的，莫名的愉悦萦绕心头，于是先开口道，“哥好像一直都很忙，希望这次邀约没有影响到哥休息。”

“怎么会影响呢。”朴栖含放下了杯子，勾唇笑道，“但是宰灿似乎没有休息好，是学习太刻苦了吗？”

“…也没有啦，只是习惯性熬夜。”朴宰灿心虚的揉着熊猫眼转移话题，难以启齿自己正处于休学打工的窘迫境地。

音乐播放到了下一首，是女声演唱的舒缓悠长的英文歌，是低哑沉闷的苦情歌，是清新软糯的甜歌，又是完全无法听懂的中文歌……

“所以哥的电影取向和我完全不同啊，还好选片之前询问了哥的意见，不然完全浪费哥难得的假期…”不知怎么就从生活日常聊到兴趣爱好，最后到了电影取向。

朴宰灿有些失望，“明明和哥很多地方都很搭…”

朴栖含看着眼前耷拉下的脑袋委屈巴巴的盯着快见底的杯子，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少年紧抿着的嘴唇，手指微微蜷缩着放在桌边，头顶上的发旋逐渐把意识拉远，仿佛自己喜欢漫威系列而接受不了浪漫电影的事实是件极其罪大恶极的事。

朴栖含刚想开口，却听到少年隐忍着笑意艰难道，“实在觉得太违和了，其实完全理解哥喜欢漫威和数码宝贝，但是总是会想到哥刚才的那句’巴达兽前辈’……”说到这里真的忍不住了，实打实的笑出了声，“抱歉抱歉……哥真的和我之前印象中的很不一样哈哈哈…”

于是默默的收回了那句——下次和宰灿一起看《恶作剧之吻》之类的话，咬了口下唇，压着声音说，“宰灿也和之前的印象很不一样呢，一直以为是个内向害羞的孩子，现在想想真的完全相反。”

只见对方听了自己的话后装都懒得装了，咯咯咯的笑的上气不接下气，靠在座椅上仰着头，眼睛都笑着眯了起来。朴栖含的脸色越发铁青，装模作样的微笑直接碎裂，把身体俯向前伸出手捏少年嘟嘟的脸颊，“宰灿呐，哥就这么好笑吗？”

预订好的位置却因脑袋的偏转发生变动，于是手指印着细微的茧的捏上少年柔软的唇，带着仿若暧昧流连的意味细微的磨着，粗糙的指腹接触干燥的嘴唇，一种莫名的冲动从心底浮出，炙热的，急躁的，却又无法深思。

陡然生出的情绪在热气与冷气交缠的这一刻被无限放大，不过一瞬便又消逝了下去，手被挣开了。

“不好笑不好笑…”少年依旧眯着眼睛，扬起毫不知情的笑容，求饶般的转移着话题，“电影要开场啦，哥快走吧。”

朴栖含对视上少年清澈的双眼，面色如常的起身，“走吧。”

电影播放完成后时间还早，两人当即决定在周围走一走后再进行晚餐活动。弘大附近的街道上即使在非公休日也不缺热闹，人流比白天多上了许多。朴宰灿在温热的大手中被牵引着带动前行，街边总会有团体或者学生路演，行人大多是借着前行的步伐随意撇一眼，鲜少有人会驻足观看。

夜晚里暖白的灯光照射着一张张青春肆溢的面孔，总是怀揣着梦想，好似有流不尽的热情。见朴宰灿看的认真，朴栖含捏了捏他的手指，问道，“宰灿在弘益学习音乐的话有来这里演出过吗？”

街边的音响里播放着噪耳的流行乐，朴宰灿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于是又凑近了他一点偏着脑袋准备再听一遍。气流裹着语句钻进耳朵，连着上半身都痒痒的。话语又重复了一遍，朴宰灿听完后露出带着可爱气的兔牙笑到，“有啊，不过可能是黑历史的程度吧。”

说罢反客为主的扯住朴栖含的袖子小跑起来，“哥和我去拍大头贴吧，之前在ins上看到了这附近有家超级推荐的小店……”

朴宰灿陷入柔软的枕头，身体裹着被子衔接一天的回忆，朴栖含完全颠覆了他之前成熟稳重的印象，意外的多了些幼稚的可爱，重要的是亲近了许多。后者才是重点，这次的邀约的确是蓄谋已久的。

在医院那晚的第一次梦境就像一个开关，之后的夜晚便总会有魂牵梦萦的医生出现。

这绝对不是一个正常的现象，朴宰灿清楚这难以名状的心思，他看着小护士发给他的信息，“大新闻！我才听说朴医生和女友分手，好像是说撞见对方出轨了。”

所以朴医生现在是单身……

朴宰灿对着手机暗自思忖许久后，还是决定遵循内心，按下键盘发消息……

[哥睡了吗]

三秒之后，电话铃声响起。

“宰灿还没有睡吗？”

“哥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吓我一跳…”

“当然是想听听宰灿的声音”

“说什么呀…”

“宰灿呐”

“嗯”

“早点休息呀，晚上盖好被子不要生病了”

“知道啦，哥怎么像妈妈一样”

朴宰灿握紧了紧手机，这样似乎增加了些勇气。

“栖含哥”

“我在，宰灿呐”

“我们下次还可以一起出去吗？”

可以一起出去吗……

一起出去吗……

出去吗……

小小的宰灿站在床边，床上的女人安静的平卧着，如果忽略瘦弱苍白的双颊，她或许只是在安详的入睡，而不是一副即将失去生命体征的躯体。宰灿身高只到身旁男人的大腿，他抬头看向男人扯住了他的袖子，眼眶饱含泪水含着期望睁大眼睛，“爸爸，妈妈还能和我们一起出去玩吗？”

男人沉默许久，最终还是蹲下身抱住宰灿，他的手臂颤抖着，过于僵硬的环住小小的身体箍的气息困在胸口，宰灿有些难受，张开手掌环住男人宽大的背，带着些哭腔，“爸爸不要伤心，等妈妈病好了我们就可以一起去出去了。”

男人压抑着气息，堵在鼻子里呼哧呼哧的有些可怖，某种即将下定的可怕决心在心脏里震动着，他松开宰灿，取下裹住手腕的金属表带，指着表盘上的时间和宰灿说，“宰灿和妈妈在家乖乖等爸爸，等最短的那根针指向六，爸爸就回来好不好？”

“好…”宰灿看着妈妈紧闭的双眼答应爸爸的请求，在脚步声消失在门外后，面对毫无生气的脸还是忍不住放声哭出来，“妈妈…”

“朴宰灿，你该醒过来了……”

是谁在说话？

梦中的一切都随着电话铃声快速消逝……

朴宰灿睡眼惺忪的拿起手机，看向备注是“姑母”，眼底顿时清明了不少，他揉了揉炸毛的发顶，举起手臂接通电话，那头起先也是一阵沉默，朴宰灿安静的等着，阳光从没有拉紧的百叶窗里透进房间，却没有一点能照射在身体上，初秋的早晨有些冷冰冰的。

“你爸爸出来了，提前了两年。”

朴宰灿拉开百叶窗推开了玻璃窗户，风吹在脸上透入心里，依旧是冷冰冰的。隐藏在深处的混沌记忆又浮现出来一点水花，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却足以带来那种透彻心扉的凉。